行走在文字与叙事之间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写给拿云与《是风起》

写在前面:

说来惭愧之极,说了好久的给拿云 @少年心事当拿云 写评(大概去年此时我就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却一直迟迟没有动笔,更惭愧的是,阿云的文我读的短篇居多,长篇竟还没读过几个。我痛定思痛,决定不能再这样活得像个阿云的假粉,于是我一鼓作气读完了《是风起》的前十六章,又用了几天二刷了一遍。边读边拍案长叹,并恨自己胸中有千言下笔无点墨,茶壶煮饺子有口倒不出。说人话就是:我太菜了,不会夸神仙


但菜也要写!不能再咕了!再咕下去阿云答应我的《八斩刀》的评可能就化为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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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少叙。我对阿云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宝莲灯游戏》可可爱爱的文风里,而逃猜的那篇《念念不忘》着实让我惊艳了一回,并在内心感叹或许这就是两口子吧,什么风格都信手拈来,同题材的人设也各有各的香甜。(在此立个flag以后有空把白云的朝堂做个对读写个长评)


落笔之前也想了半天挑哪一篇来写,思前想后不如就选个最近的,没完结也无妨,说不定等我写完就能激起阿云对《是风起》的心动,把它完结了呢(doge

 


《是风起》起笔处是个苍凉的调子。芦笛声动征人泪,边鼓寒戍冷月辉[1],冷夜、黄沙、寒鼓与悠长的笛音揭起少年们故事的序幕,乍看来倒有些封神少年意气飞扬之感。战场上刀枪无眼,然比之日后的朝堂上的冷箭,倒是边关的日子更恣意些。


但恣意的日子总是短暂,边关的芦笛声在这里只是段苍凉的引子,烈烈北风与金铁交击之声渐次远去,少年将军们班师回京,我们的故事也从这里正式开始。


杨戬回京需要一个名分,实打实的军功无疑是他最坚实的青云梯。以武将之身凭借一篇策论官拜中书,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朝堂之上赚足了眼球,倒也像是二哥的风格——行事向来出人意表。所以说阿云笔下的杨戬还是少年鲜衣怒马,锋芒锐利,剑气动四方。锋芒在这里并不意味着鲁莽,而是较之老成持重如李相,杨戬身上仍有着少年人的魄力、勇气,和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偏要把南墙撞开,撞出一条血路来的执著。或许也正因如此,阿云笔下的“小杨郎君”才如此令人心折吧。(笑)

 

《是风起》多条线索并行,与杨戬回京的故事一同展开的是杨婵的奉师命北上以及,十数年前长公主素手劈车栏,为杨太傅驾朱车直出崇武门。空间上并行与时间上交叠的叙事使得故事本身的层次更加丰富,作为人物的哪吒同时充当追忆瑶姬往事叙事者的安排,也比单叙其事来得更加灵动。而往事由哪吒叙来,在某种程度上也更为冷静平和——杨戬在这里只作为听者,这一是对他身份的掩饰,二来,他的主观爱恨与哪吒的叙述并无叠合,于是长公主的素簪挽发,木剑鸣九天的身影在我们眼前也被勾勒的极尽清澈。


其实这里吸引我的一个片段是杨戬上元夜初进玄塔时见到了一个孩子正和瑶姬分食元宵。那个孩子在这里没有姓名,于是便更像一个虚指。在我看来他其实是一个很缥缈[2]的存在,是一个被抽空了所指的能指符号,也就更像是杨戬的一个幻想或者是自身的投射——假如杨戬并未经历家变,假如瑶姬仍是自由身,上元夜应当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瑶姬俯身搂着的那个孩子应该是杨戬自己,而为瑶姬舀元宵的手也不该出自他人。然而由于作者的设计命运的安排,以上种种只能作为一种梦境存在于杨戬(甚至是瑶姬)的想象之中,是永远无法到达的彼岸。而梦境与现实之间被帝王的猜忌与残忍撕裂出一道深长的伤口,这伤口横亘在杨家兄妹心上,永远无法愈合,轻轻一触便鲜血淋漓。

 

另一触动我的小细节是少年戬婵爬树摘云。杨戬对妹妹自然是爱护的,但阿云笔下的杨戬给我的感觉却是洒脱居多,让我眼前一亮。长兄如父,但杨戬却并未对妹妹过分溺爱,在杨婵提出想要试试自己摘云之时给她尝试的机会,并在她跌落之时护着她以防跌伤,温柔与爱在这里得到了很适宜的表达。而杨婵在树下紧紧抱着树干,用自己的方式护着哥哥别摔下来,也很好的回应了这一份温柔。这里的杨戬仍然带着执著与妹控的内核,但处理情感的方式却并不过分拘束,对杨婵也并非无端纵容,读来便更觉一分暖意融融。加上后文见到塞外归来的杨婵时那句调侃与“你瘦了”,温情之中夹杂着一丝酸楚,直让我想拿着喇叭冲到月公门口大喊三声:阿云写亲情向了超好嗑你快出来看——

 

这之后便是当庭掷玉笏与三顾敖公府。前者是至情至性,后者则是拿云式的浪漫。哪吒削骨还父母的情节是意料之中,但杨戬的那一掷,打落的或许不仅是吻颈的剑锋,还有自己的锦绣前程与帝王刚刚建立起的信任,但他还是做了。这也是阿云笔下杨戬的另一个令我心折之处——他深沉、谨慎、机关算尽,却又锐利、温情、铁骨铮铮。生死一瞬之时他可以抛下此前的种种筹谋,哪吒的性命在此刻重于他在朝堂之上为自己赢得的一切。他的底线不仅仅是杨婵,他与张百忍很不同的一点在于,他明白自己在走的是怎样的一条路,并对自己是否会在步步青云之后冷心冷情。张百忍看清了自己的路,并且不在乎帝王之位带给他对手足的警惕。但杨戬在乎,于是这也就成为了杨婵之外,他更重要的一条底线:他忧虑于步张百忍之后尘,而这种忧虑本身成为了他们之间最重要的分别。

 

三顾敖公府的情节就舒缓了许多,从中可见三顾茅庐的影子,却增添了许多拿云式的浪漫绮丽。上九天、行酒乡、乐中归,敖丙以三事试之,而杨戬应对潇洒自如,一来一去端得是一派魏晋风流,读之不禁遥遥想起刘伶醉酒、想起阮郎拨弦,想起竹林七贤的诗酒唱和,那些与诗文有关的一切,与清谈有关的一切,与书法有关的一切——竹林把盏,曲水流觞,百代之下犹有余音。

 

 

 

之前和月公聊天时她提到,拿云的文风是浪漫绮丽一脉,笔下杨戬少年气十足,我深以为然。但“浪漫绮丽”四个字当然不足以概括拿云的神仙文笔,正如缥缈所言,随便一句都可以让我等文盲做个好词好句摘抄。落笔前我也前去拜读了缥缈与洛肆二位老师为《是风起》所撰文评,二文均着眼于剧情与人物塑造,于是想到不妨在这里做个句子精读,好好夸夸阿云的神仙描写。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一句:

公子明月心,冰雪怀,玉石质,为何是我?

 

“明月、冰雪、玉石”三个晶莹剔透的意象排列下来,已经将敖三公子的轮廓勾画的足够明澈。而三字一组的排列,在音节上更显顿挫,读来短促、明晰而有力。要么说少年情怀总是诗,我自问做不到拿云对于文字的信手拈来,我在写文的时候似乎是矫揉造作了一些,对于字句总要推敲良久,如果说拿云的文字是盛唐的洒脱风流,我或许只能是中唐诗的瘦硬刻板,推敲苦吟。

 

再如这一句:

 

这浮云是他,野草是他,无人送他万里长风,无人送他十里春风,那他便自己为自己造青云梯,为自己登凌云路,为自己应短歌行。

 

浮云是无有定形,野草是坚韧沉着;万里长风是鹏鸟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十里春风是江南莺啼柳绿,明月千里婵娟;而凌云路、青云梯、短歌行则是少年弹剑长歌的磊落慷慨。寥寥数语之间便道出了杨戬在朝堂之上的步履维艰,又将这错落的心事收束在十里长亭的酒盏之中,悠长的余韵随着哪吒纵马驰边关而去的背影渐渐消弭于朝阳与晨露之间。

 

又如这一句:

 

那日鸿影当空,瑶姬一身沉蓝卦服,素簪挽发,唇上一点朱红,袖影过径,袍摆掠风,行于祭天台中央。


若说三字三字的停顿是明快顿挫,那么四字一组的字句更多的则是沉稳与端庄。沉蓝卦服与素簪挽发二句互衬,八个字便为瑶姬祭天的神女形象做了个速写,“过径”、“掠风”二句则言瑶姬步履之轻捷,全句不见一个“快”字,却处处透着迅捷轻盈。此等对文字的把握我自问是做不到,或许白老师可以一较高下。其后的“木剑鸣九天”,与写哪吒时所用的“一枪穿天山”遥相呼应,风雷鸣动,让人感觉拿云温柔的躯壳下敛着的是十方剑气,行文却如松下风,疏朗清阔,读来为之心折。

 



最后留一点篇幅说说阿云这个人。

如果说用一个词来形容对阿云的第一印象,那一定是“温柔”。

之前和浅草老师聊起拿云,我们一致认为这是一个温柔、坚强、灵动的女孩子,可爱又活泼,像小天使一样(笑)。

大概也是认识了拿云之后,我终于领略到“温柔”这个词所代表的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属性。拿云评论区里几乎每一条下面她都有回复,与大家的交流也是包容而洒脱,和云聊天的时候总是能够受到十分真诚的鼓励,而这也直接导致了我居然也敢开坑写文,让《八斩刀》与《澜沧》能与大家见面。

所以说这么好的拿云和这么好的《是风起》真的值得用三千字好好夸(白老师说的对,《是风起》完结的话阿云值得一万字的长评但是我太菜了臣妾做不到,我只能写3k字),虽然字数统计告诉我过了3k但中间还是有不少废话并且我感觉我写的还是很菜呜呜呜呜希望神仙不要嫌弃我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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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边鼓寒戍冷月辉”是《是风起》第一章的章名,前半句是我临时凑的,对仗可能对的不好,见笑。

[2]这里取“虚幻”这一词义,并不是指缥缈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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